家庭、***与教育
——
洛克的***哲学浅探
-
导论：
现代***主义
的一个重要原则
是***与教育的分离
-
这意味着
作为公共***的***，不再承担
塑造人性完善和教育德性的义务
-
这一原则
即在今天
已经变得
不言自明
-
以至于人们
似乎忘记了
它的最初
***意义
-
作为那场***的发起者之一
洛克在《政府论》明确宣布
-
***社会的目的：
不是教育，人的德性
而是维持，公共和平与安全
-
保护个人
的自然***，譬如：
生命、***和财产
-
自古希腊直至中世纪晚期
两千多年来西方无数***思想家
无不为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殚尽虑竭：
-
如何通过***来
教育人，的德性
实现人性的完善
-
洛克的***如此成功
以至于这个问题似乎
从现代***主义
的视野中消失了
-
不过若就洛克本人来说
问题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
洛克
不仅是***主义***哲学的开创者
而且是现代教育思想的奠基人之一
-
作为一位思考***社会之
起源和目的的***哲学家
-
洛克的确，否定了
***社会的教育功能
-
并且强调了***
（right）
对于德性（virtue）
或者善（good）
的优先性
-
但作为一位
关心人性之
健康发展的
教育思想家
-
洛克却
不遗余力地强调了
德性教育的重要性
-
正是洛克作为
***哲学家和
教育学家的
双重身份
-
使他的***哲学变得
不再那么清晰透明
而是充满了复杂性
--
有鉴于此，我们今天
似乎仍然有必要提出
两个相关的重要问题：
-
首先，洛克
究竟出于什么原因
把德性教育排除在
***领域之外
-
其次
既然洛克否定了
***的教育功能
-
那么他为什么要同时强调
德性和教育问题的重要性
-
在本文看来
这两个问题
不仅是把握洛克
***哲学的关键
-
且为我们理解***主义
在当今西方世界的复杂处境
提供了相当有益的指引
--
与这两个问题相应
-
本文的
主体分为
两个部分：
-
上篇处理的是洛克
区分***与教育的
理论依据
-
下篇
处理的是德性和教育问题
在洛克***哲学中的位置
-
上篇：***社会与家长制
--
01
洛克对费尔谟
家长制观念的
批评
-
要想理解教育问题
在洛克***哲学中
所占的位置
-
我们首先
需要知道
-
洛克
究竟出于
什么原因
-
把教育排除在
***领域之外
-
为此
我们可以简单地
比较一下洛克的
两部经典之作
——
《政府论》和
《教育漫话》
——
的写作方式
和主题安排
-
《政府论》
是一篇严格
的学术论文
-
它的主要内容
即是从理论上
论证***社会
的起源和目的
-
但是，洛克撰写
《教育漫话》的初衷
却不是为了论证一种
教育理论，而是为了
给那些为父母者提供
一种如何，教育孩子
健康成长的实践技艺
-
所以看上去
更像是一篇
娓娓道来的
随笔
-
这两部著作在表达方式的区别
也暗合了它们在主题上的差异
-
大抵而言
《政府论》
很少去直接处理
德性和教育问题
-
而《教育漫话》
也不大涉及
***社会的
起源与目的、
***与义务
这类比较
理论性的
***问题
-
因此，如果说：
《政府论》的主题
是***、而非德性
-
那么反过来讲：
《教育漫话》的主题
则是德性、而非***
-
洛克在这
两部著作中的
独特处理方式
正为凸显
这样一个
基本事实：
-
***属于公共
的***领域
而德性和教育
则属于私人的
家庭领域
-
这样一来，我们似乎就不难理解
洛克为什么要把德性和教育问题
严格地排除在***领域之外
-
在洛克看来
-
***社会
之所以不能承担
德性教育的功能
-
是
因***社会
同家庭之间
存在着根本
的界限
--
换句话说：不管就正当性
来源、目的还是范围来说：
作为公共领域的******
同
作为私人领域的家长***
-
都存在着
无法化约的根本差异
绝对不可以相互混淆
-
那么
二者的区别究竟何在？
洛克为什么由此否定了
***社会的教育功能？
-
《政府论》
的上篇当中
洛克给出了
充分的回答
-
《政府论》上篇的主要内容
即是批判保皇党人费尔默的
“君权神授”思想
-
费尔谟
认为一切
******
的正当性
都基于人类始祖
亚当的父亲身份
-
而这种身份最终归功于
上帝的“选任”或“授予”
-
在这个意义上
君主好比父亲
臣民则是子女
-
因此，君主对臣民的统治
就如何父亲对子女的占有
一样是天经地义
或者“自然正确”
-
费尔谟不仅从根本上
否定了人在自然上的
***和相互平等地位
-
而且也由此否定了
除绝对君主制以外的
一切政体或统治形式
-
概要地说，费尔默的论点
来自一个，简单的类比：
-
***社会是放大的，家庭
家庭则是，缩小的，***社会
--
正如家庭中
父亲对子女
拥有绝对的
占有和支配
***
-
***社会中君主
对于臣民也拥有
绝对的统治***
-
由此导致
的结果是：
费尔默
最终把******
还原为家长***
-
依靠亚当和
以色列民族
的***历史
-
费尔默一方面说明了
******的来源
另一方面也描述了
******的继承
-
就前者而言
费尔默认定：
世界上最初的政府即是
一切人类之父的君主制
-
亚当受命
滋生人类，遍于地上，
***世界，并且取得
对一切生物的统治权
-
因此他就成为
全世界的君主
他的后裔除了
得到他的授权、许可
或者依据对他的继承
都无权占有任何东西”
--
显然，在费尔默看来：
-
***
***来源于人类共同的“父亲”
占有和支配子女和万物的***
-
至于
亚当为什么拥有这样
不可思议的绝对***
-
费尔默
将其归结为上帝
创造世界和人类
的绝对意志：
-
基于上帝的
明白授予：
-
亚当
一创生
即就是
世界的
所有者
-
因为，基于
自然的***
-
亚当应是
他的后裔
的统治者”
-
就后者而言
费尔默密而不宣地
认可“长子继承制”：
-
即当父亲
去世以后
长子可依据
父亲的许可
上帝的旨意
自然的继承
成为新君主
-
拥有同样
支配自己
兄弟姐妹、
奴仆、
其他臣民和
万物的***
-
费尔默
这两个主要的论点
都遭到洛克的反驳
-
对于第一点
-
洛克认为：
上帝创造了亚当
只是给了他生命
以及为维持生命
所必需的自然物
-
并未授予他
统治或支配
其妻夏娃
以及子女
的***
-
而且
在最初状态下
一切东西都为
亚当、夏娃
等一切人共有
--
对于第二点
-
洛克更是指出：
-
首先，长子继承制
在以色列的历史中
并没有成为惯例
-
在许多情况下
以色列人的国王或统治者
恰恰不是来自长子的继承
-
而是多数人
推举和同意
的结果
-
譬如摩西
-
其次，以色列民族
久经战乱和***
-
在漫长的历史中
已经无法确定
自己的宗法谱系
-
所以绝对不可能
依据亚当的宗法谱系
保证王位继承的连续性
-
简而言之
洛克对费尔默
批评的要旨在于：
-
父亲生育儿女
的自然“事实”
-
并没有赋予父亲
占有、支配或统治
儿女的***“***”
（right）或***
-
统治与被统治
的***关系
既不不同于
家长与子女
的关系
-
也不是主奴支配
更不是财产占有
--
《政府论》
下篇一开始
洛克总结了
自己不同于
费尔默
的立场：
-
“我认为
官长对于臣民的***，
同
父亲对于儿女的***、
主人对于仆役的***、
丈夫对于妻子的***和
贵族对于奴隶的***
是可以有所区别的”
～
02
一个人
有什么资格
统治其他人
-
洛克对费尔默的批评
直接牵涉到西方***思想中
一个古老而常新的基本问题：
-
一个人
有什么资格
统治其他人？
-
这种资格是来自于：
智慧、德性、财富、
自然力量
-
或来自祖先
与家长权威？
-
对于这个问题
洛克在《政府论》
给出了简洁的答案：
每一个人在自然上
都是平等的***人
-
除非通过自愿的契约和让渡
任何人都无资格统治其他人
-
一个人之所以会
服从他人的统治
归根到底是因为
服从他人的统治
-
就是服从于
自己的统治
——
就是说
人在自然上
就是***的
-
看来，洛克的《政府论》
即就绝不只是反对费尔默
-
事实上
在洛克写作并出版
《政府论》的时候
-
费尔默及其
“君权神授”观念
已被“光荣***”
扫进了历史坟墓
-
洛克把费尔默
这只保皇派的“落水狗”
从坟墓中揪出痛加鞭挞
-
其批判矛头决非
只是针对费尔默
-
更是针对自古希腊以来
包括***教神学在内的
两千多年西方主流
***思想传统
-
这一点至少可由洛克
对费尔默“君权神授”
思想渊源的分析
得到验证
-
看起来，费尔默似乎
的确是有些思维错乱
-
他时常
不假思索地随意援引：
柏拉图的《理想国》、
亚里士多德的《***学》
和
***教的《圣经》
-
把古代的***哲学和
中世纪的***教神学
一锅乱煮
-
认定它们的
思想基础
都是自己
所坚持的
“家长制”
-
洛克看来
费尔默的
做法并非是
毫无根据的
“乱点鸳鸯谱”
-
而是无意中揭示了
一个根本的“秘密”：
-
不管是
以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
为代表的古代***哲学
-
还是以阿奎那为代表的
***教神学和经院哲学
-
尽管他们在具体立场上
存在分歧甚至严重对立
-
但在一个根本原则上都保持一致
——它们都是密而不宣的“家长制”
-
以柏拉图
为代表的
希腊哲学家认为：
智慧者
对于芸芸众生
的统治之所以
是天经地义或
“自然正确”
-
是因为他拥有
后者所无法企及的
高超的智慧和真理
-
能够分辨善恶与好坏
他不仅知道什么东西
对自己“好”（good）
-
而且
知道什么东西
对其他人“好”
-
进而知道一个***共同体的
共同之好（commongood）
-
而其他人则没有
这种能力或智慧
-
故应该
服从他、
听从他
的教导
——
正所谓
“劳心者治人，
劳力者治于人”
-
***教神学家认为，
上帝作为人类共同的父亲是
全知、全能和全善的“圣父”，
-
他就好比一位家长知道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什么对子女“好”、
什么对子女“坏”，
-
并把这种
能力和资格授予给
教皇、主教和神父
等尘世代言人
-
让他们以父亲或家长的身份
指导那些没有善恶分辨能力
的芸芸众生和“上帝儿女”
如何生活
-
一个人
究竟能否，拥有
关于善恶的真理
-
假如有的话
他是否因此
有资格统治
并教育那些
没有智慧的
芸芸众生
-
指导并安排
他们的生活？
-
对于前一个问题
洛克已做出回答
-
在这一部探究
人性和人类理解力
的哲学著作中
-
洛克最终证明：
由于受我们
感官经验和
认识方式的
局限
-
我们
最多只能够拥有
有限的经验知识
-
无法洞察
关于世界
整全的真理
-
更不可能象上帝那样
知晓善恶、分辨好坏
-
我们每个人所知道的只是：
所谓“善”就是引起我们快乐的东西，
所谓“恶”就是引起我们痛苦的东西；
-
人的本性就是
自我保存、
趋乐避苦
-
这是我们每个人
凭经验知道的
肤浅“真理”
-
至于
古代哲学家所鼓吹的
“理念”或者“真理”
-
只是一种人为的抽象
并无直接的经验根据
-
基于这一点
洛克对第二个问题
毫不犹豫地做出了
否定的回答：
-
不管是谁
哪怕他象
上帝一样
拥有关于
善恶的
绝对知识
-
也都
没资格
统治我
-
更加无权
替我决定
么样生活
对我来说
是“美好”
的生活
-
因为只有凭自己的感觉
我才“知道”快乐和痛苦，
“知道”如何自我保存。
-
洛克之所以
坚决否定，“家长制”、
进而否定，***的教育功能，
-
正因为他觉得，
-
即使
最贤明的统治者
也没能力和资格
教导被统治者：
-
什么生活
对他来说
才是“正确”（right）
或者“美好”（good）
的生活。
-
借用马克思的反问：
“谁来教育教育者？”
这个反问
不仅针对古代***哲学，
而且针对***教的神学。
-
这就涉及到了洛克在《政府论》
不遗余力地论述的“自然状态”：
-
每个人在自然上
都追求“自我保存”，
-
凡是有利于“自我保存”的就是“善”，
凡是有害于“自我保存”的就是“恶”，
-
仅就这一点而言，
不管
贤愚、强弱、
贫富、男女
还是父子，
每个人在自然上
也都一律平等。
-
从这种
“自然状态”，
洛克推出了
所谓的
“自然***”：
-
假如说
有谁在自然上
正当或有***
统治我的话，
-
那就是我自己，
只有我才会是自己
当仁不让的统治者，
-
因为
只有我才知道
如何自我保存。
-
一句话，在
自然状态中，
每个人都是
自我统治的
***人。
-
基于这个前提，
洛克对霍布斯的
“自然状态”思想
做了重要的修正。
-
在霍布斯看来，
自然状态首先是
“战争状态”，
-
因为人在自然状态之中
除了自我保存的基本欲望之外，
还有统治他人的***欲和虚荣心。
-
战争的出现
不仅是因为维持
人类自我保存的
物质资源
极端匮乏，
-
更是因为人在自然上
对***的追求和渴望
远要比自我保存欲望
要强烈。
-
正是这种
“得其一
而思其二、
死而后已、
永无休止”
的***欲，
-
导致了“一切人
反对一切人的战争”，
使每个人，也都
面临暴死的威胁。
-
相比之下，
洛克的，“自然状态”
则是一个“和平状态”，
-
这是因为，
洛克从霍布斯的“自然状态”
悄息排除了非理性的，***欲，
仅仅保留了，理性的“自我保存”。
-
洛克这么做是
基于两个理由：
-
首先，
在自然状态当中
可供自我保存的
物质资源
极端丰富，
-
人们
没有必要
因为求生
-
而自相残杀；
-
其次更为重要的是，
“自然状态有一种
-
为人人
所应遵守的自然法
对它起着支配作用；
-
而理性
也就是
自然法，
-
教导着有意
遵从理性的
全人类；
-
人们既然都是
平等和***的
-
任何人就不得侵害他人的
生命、健康、***或财产”
-
在自然状态中
-
一方面
人们没必要
为自我保存
而发生冲突
-
另一方面
理性和
自然法
也会节制
非理性的
***欲
-
使人们自觉地承认
他人自我保存的
正当性或“***”
～
03
建立***社会
-
不过洛克也看到了
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
-
既然在自然状态中每个人都是
服从自然法和理性教导的***人
-
既然
每个人都在追求自我保存的同时
自觉地肯定他人自我保存的***
-
既然自然状态
是那么美好
的和平状态
-
那么
人们有什么必要
建立“***社会”
-
第一
在自然状态中，缺少一种
确定的、规定了的、
众所周知的法律
-
为共同的
同意接受和承认
为是非的标准
和裁判他们之间
一切***的
共同尺度
-
第二，
在自然状态中，
缺少一个有权
依照既定的法律
来裁判一切争执的
指明的公正的裁判。
-
第三，在自然状态中，
往往缺少***来支持
正确的裁决，
-
使它得到应有的执行。
-
说来说去，
自然状态并非如洛克一开始
所描述的那么美好、和谐，
而是充满了各种***和冲突，
-
其激烈的程度
大概也不亚于
霍布斯描述的
“战争状态”。
-
至于自然状态
为什么会产生
***和冲突，
-
答案只可能有两个：
要么是因为
自然状态中
-
生存资源并非如
洛克所说那么丰富，
以至于如果不借助其他手段
人类就不足以生存下去
而不发生冲突；
-
要么是因为在自然状态中
并非每个人都拥有理性
并且听从自然法的教导，
相反真正能够
“从心所欲不逾矩”
的理性***人
毕竟是少数，
-
大多数人
在自然本性上
还是克服不了
霍布斯所说的
***欲，
-
若非有一种
更强大的力量
来制约这一种
根深蒂固
的***欲，
-
则和平的自然状态
随时会沦落为
危险的战争状态。
-
就第一点而论，
洛克认为自然资源的匮乏
可以通过人的劳动来补救。
-
劳动不仅
创造了自然物本身
不曾拥有的“价值”，
-
而且
直接奠定了
与自我保存
或生命权
-
几乎同等重要
的“财产权”：
-
“劳动使它们
（自然物）
同公共的东西
有所有区别，
-
劳动在万物之母的自然
所已完成的作业上面
加上了一些东西，
这样它们就成为
他私有的***了”。
-
不过深究起来，
-
显然
劳动不足以
保证财产权，
-
因为
财产或占有之所以
能够成为“***”，
-
正是
它的正当性
已经获得了
所有其他人
的承认。
-
说得更具体些：
-
财产权
即是自我
保存***
的延伸
-
都属于
人在自然状态中
基本的自然***
-
不必依靠
***社会的
法律来保证
-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
打个比方说，
-
为什么
我非得要承认
他人的财产权
-
为什么我
就不可以
不劳而获、
凭借自己的
自然***（force）
或力量（power）
剥削甚至霸占
他人劳动成果
-
这一问题
显然不能
由单纯的
自我保存
来去回答
-
倘若洛克
别无选择
-
那就只有接受
霍布斯的说法：
在自然状态中
并非每个人都能听从
自然法和理性的教导
-
大多数人
能都渴望
拥有支配他人
并且占有他人
财产的***
-
“得其一
而思其二、
死而后已、
永无休止”
-
即使
少数谦谦君子能明晓
自然法和理性的教导
-
也招架不住
多数人无止境的
***贪欲和
***威胁
-
只能***采取
“先发制人”的
策略
-
这样的
结果绝对不是和平
而是永无休止的战争
-
所以
尽管洛克在《政府论》中
含沙射影地攻击了霍布斯
-
但他仍然密而不宣地
承认了后者的理路：
-
在自然状态中，
人的生命和财产等的
“自然***”非常脆弱
-
所以必须
建立***社会
把自然状态中
的“自然***”
-
变成
在***社会中由法律
来保障的“******”
-
这样一来，洛克的***哲学
也就包含了一个极大的张力
-
洛克之所以否定费尔默的
“家长制”和传统的***哲学
-
一个最重要根据就是：
每个人在自然上都是服从
自然法和理性教导的***人
-
知道对自己来说
什么是善恶好坏
-
所以任何人
在自然上都不能
统治或支配他人
-
不管是基于
智慧、勇敢、
财富、自然强力
还是基于祖先权威
-
不过
既然每个人都能
理性地自我统治
并且尊重他人的
自我统治或***
-
那么
***社会的存在
就变得毫无必要
-
作为一个哲学家
洛克之所以承认
***社会的必要性
-
正是因为他和古代哲学家
一样看到了这个基本事实：
并非每个人在自然上
也都是平等的***人
-
真正“从心所欲不逾矩”
的理性***人
毕竟只是少数
-
他们或许只是
象洛克这样的
极少数哲学家
-
即使把范围扩大
也只包括少数在自然上
比较卓越和高贵的“绅士”
（gentlemen）
大多数人则
很少具有
甚至没有
理性
的自我统治
或***能力
-
需要依靠法律和******
来制约他们的非理性冲动
否则人类社会
必将永无宁日
-
洛克在《政府论》当中
有一段话似乎可供佐证：
-
“虽然
我并不准备在这里
论及自然法的细节
或者它的惩罚标准
-
但是可以肯定
确有这种法的
存在
-
且对于一个有理性的人
和自然法的研究者来说
-
它像各国的
明文法一样
可理解
和浅显
-
甚至
可能还要
浅显一些”
-
洛克
显然潜在地承认
自然法只有对于
“有理性的人和
自然法的研究者”
才非常浅显
-
但对芸芸众生来说
也就恐怕并不那么
浅显和容易理解了
-
姑且
不论并非每个人
都是有理性的人
-
就算有
很多人拥有
理解自然法
的自然潜质
-
但是为求生或自我保存所累
不得不把绝大部分时间用来
劳动、获取生存资源和财富
-
又怎么可能
像洛克那样子成为
“自然法的研究者”
--
洛克当然知道：
-
芸芸众生
并非是生活在
柏拉图所谓的
“猪的城邦”里
只求温饱
或者舒适
-
不求奢侈和
***贪欲
-
人之所以是人
即就是因为
他在自然上
比动物拥有
更多和更“高”的欲望：
-
他不仅追求
温饱或舒适
更拥有追求
荣誉、***和野心
等的非理性的***
-
正是后者
导致人离开
自足和质朴
的自然状态
-
走向了战争和征服
-
想要制止
这种野蛮的
战争状态
-
就只有建立
文明和正义
的***社会
-
所以尽管洛克强烈地反对
古代***哲学的“家长制”
-
但就这一点而论
洛克仍然自觉地继承了
古代***哲学的基本前提：
***社会的，必要性与正当性
扎根于人的，自然本性
～
04
统治与自我统治
-
既然承认
人在自然上
并非平等
-
至少并非
每个人都知晓自然法
并且服从理性的教导
-
既然承认人在自然上
有着智慧的高下之分
-
那么洛克为什么不愿意接受
似乎更符合这种“自然正确”
的“家长制”
-
这个问题
显然不能
用“自我保存”的
简单事实来解释
-
而是有着
更深层次
的原因
-
诚如前文所言
-
洛克表面上
的确否认了
-
“***欲”是人的
“自然状态”
-
但他同霍布斯一样非常清楚
“***欲”也属于人的自然本性
而且是更为强烈的自然冲动
-
正是这种
自然冲动使人不满足于
单纯的动物式自我保存
-
而是时刻渴望着
追求荣耀、统治
并且征服他人
-
若说***欲
是导致人类
战争和灾难
的万恶之源
-
那它同时
也有可能
-
把人（man）
从单纯的求生动物
提升为真正的“人”
（human）
-
这正是洛克
***观念的
“吊诡”所在
-
打个比方说
-
即使我在自然上
并不是真正的
理性***人
-
即使我知道
有少数人要比我
更理性、更智慧、
更知晓善恶和自然法
-
但我还是不愿意
接受他们的统治
-
这是因为
我有***欲和荣耀感
我也渴望被他人当做
理性的***人来看待
-
渴望拥有
自我统治
的***
-
用黑格尔的话说
这是一种“承认”
的***或“尊严”
-
这样看来
洛克似乎既继承又颠转了
一个古老的***哲学传统
-
在这个传统看来
人类的***生活
恰恰为
-
一种强大而危险
的***欲所主宰
-
这种欲望或冲动
在柏拉图那里
叫做“意气”
（spiritedness）
-
在亚里士多德那里
名为“荣誉”（honor）
-
在***教神学家那里
被贬斥为
“野心”（ambition）和
“原罪”（sin）
-
在马基雅维里那里
则被讴歌为“荣耀”（glory）
而霍布斯那里则被称为
令人恐惧的***欲或“虚荣”
（vainglory）
-
不可否认
洛克同这些
先哲一样
对于人的
这种冲动
洞察若火
-
但他
却沿着相反的方向加以改造：
既然这种根深蒂固的***欲
不管是用任何手段
都不可能完全消除
那么就只能够
对它加以引导、
使它“升华”
-
最终
把它从对他人指向
扭转过来指向自己
——
人的“***”
不是征服他人
而是征服自己
-
真正的统治
既不是统治他人
也不是他人统治
而是自我统治
-
所以
***即同时
意味着平等：
-
不管人与人在
智慧、勇敢、门第、
财富、力量和身体
多么不平等
-
但在渴望获得“承认”
这一点上都一律平等
-
或者说：
每个人
在“尊严”上
都一律平等
-
细究起来，洛克的“***”概念
似乎有着，三层不同的含义：
-
***
-
首先
是指生命之
“自我保存”
的自然***
-
其次即是指
获得“承认”
的尊严
-
最后是指
完全知晓
并且服从
自然法的
理性能力
-
第一种***
过于***
既不能维持
也并不需要
***社会的
存在
-
第三种***
高故不可攀
非常人能及
-
只有第二种***
最符合***社会
的要求
-
倘若一个***社会
能够由这样相互承认
各自***或尊严的人
组成
-
那么
它就不仅能够
保护每个人的
“生命、***和财产”
-
更能维持自己
的长治久安
-
这样的人
如何产生？
答案显然
只有一个：
教育
-
除非通过教育
否则人若是仅随
自己的自然本性
-
最多只是一个
自私自利的
贪求***的
欲望个体
-
不可能成为一个
***社会中
的***公民
-
既然
洛克否定了
***社会的
教育功能
-
那么对他来说：
教育的
唯一途径
就是家庭：
-
通过家长的
教育和引导
-
一个缺乏理性但却不缺乏
各种欲望和***的“自然人”
-
最终有可能成为
***社会
所需要的
***公民
-
一个坚持区分******和家长制、
坚持分离***与教育的***哲学家
居然把***社会的基础寄托给家庭教育
-
这又怎么可能呢？
-
若是要理解这个
洛克***哲学的
最大张力
-
我们
必须重新思考
一度搁置起来
的家庭问题
～
05
家庭的“理”与“情”
-
洛克虽然否定了
费尔默的家长制
-
但却没有因此否定
家庭甚至家长权威
的意义
-
相反
-
前文提到的洛克
对家庭
所寄予
的厚望
——
为***社会教育它
所需要的***公民
——就
足以证明洛克
对家庭的重视
-
家庭之所以
如此重要
乃是因为
洛克潜在地
承认家庭
即是人的
自然状态
-
从这个意义上说
-
洛克
还没有走到卢梭
那么极端的地步
-
虽然他们
也都反对
亚里士多德等
古代哲学家的
经典命题
——
“人在自然上是***的动物”
-
而是反来认为人在自然上是
“前***”或“非***”的动物
-
但在洛克看来
这并不等于说
人在自然上
就卢梭说的
“赤条条
来来去去
无有牵挂”
的野蛮人：
恰恰相反，人
原本就是属于
家庭的文明人
-
对于洛克来讲
家庭几乎集中了
他的***哲学
的全部复杂性：
一方面
-
家庭
既并不像
***社会
那样子是
纯粹契约
-
而是一种
自然产物
-
另一方面
家庭也异于
由自然征服
所形成的
***国家
-
因为
它的所有成员
在自然上都是
平等的***人；
-
一方面
家长不因
生养子女
而能拥有
对子女的
绝对统治权
-
另一方面
家长在子女未成年之时
的确拥有某种自然权威
-
否则
将不可能
教育子女
-
洛克在
《政府论》
总结了家庭
这种复杂性：
-
我承认
孩童并非是
生来就处在
这种完全的
平等状态中
-
虽然他们
生来即就
应该享受
这种平等
-
他们的父母在他们
出世时和出世后的一段时间
对他们有一种统治和管辖权
-
但这只是暂时的
-
他们所受的这种支配的***
犹如在他们孱弱的婴儿期间
用来缠裹和保护他们的
襁褓衣被一样
-
随着
他们的成长
年龄和理性
将会解脱
这些***
-
知道最后
完全解脱
-
而能
使一个人
***处理
一切为止
-
洛克这段话大体上规定了
《教育漫话》的基本问题：
家长
应该如何
教育孩子
-
在洛克看来，家长
因为年龄的自然优势
和
生养子女的自然事实
而拥有某种自然权威
-
但是这种权威
并不能使家长
-
将孩子
作为私人财产
来支配和占有
-
而是应该用来
培养孩子的
理性能力
-
直至
孩子能够成为
***的***人
-
最终
使得他们，不再需要
这种自然的家长权威
-
而是
获得了
同父母
同样的
***能力
-
这就
导致了一个
很大的麻烦：
家长一方面要
教育孩子服从自己的权威
培养孩子对于家庭的感情
否则不能维持家庭的和睦
-
但另一方面也要同时教育孩子
学会摆脱甚至质疑自己的权威
-
否则
孩子将很难培养
自己的理性能力
-
成为一
真正的
***人
-
由此看来，上述这段话的意思
看似清晰明了，实则非常***
-
因它没有回答
一个基本问题：
家长究竟为什么要
抚养并且教育孩子？
-
无论如何，这都不能用单纯的
“自我保存”或自私自利来解释
-
因为
即便洛克本人也承认
动物生养和照料幼崽
也不是出于纯粹的
自利或“自我保存”
-
而是出于某种慈爱之情
（“虎***不食子”）
——动物尚且会如此
何况“万物灵长”的人
-
那么，洛克究竟如何看待
父母与孩子的这种“人伦”？
-
在洛克之前
霍布斯与费尔默
都思考过这问题
-
并不那么
严格地讲：
霍布斯偏重
家庭之“理”
-
而费尔默
则更偏重
家庭之“情”
-
霍布斯认为：
父母与孩子双方
都是为了，自我保存
尽管这是，更加符合
长远利益的自我保存：
-
父母抚养子女是为了
期望将来获得子女的
回报和崇敬
-
子女在未成年
之前服从父母
-
既是迫于父母的自然权威
也是为了自己的存活
-
成年之后
服从父母
则是出于
感激
-
不过这种感激
“是对将来
获得好处
的计算
-
而不是
基于过去的受益
带来的感***彩”
-
费尔默显然接受不了
霍布斯这种******的
“功利主义”
-
他非常愤怒地
对霍布斯提出
严厉的批评：
-
我们不能想象
神会在一个比任何野兽生存
都要差的情况下来去创造人
-
好象它按着自然本性造人的目的
只是让他们相互杀戮而无他似的
-
作父亲的
有权
可以***
或者吃掉
他的子女
-
作子女的亦可以
同样对待他们的父母；
这情况比嗜食同类者
更为野蛮。
-
费尔默如此看重
家庭之“情”
其心可嘉
-
他的“家长制”固然不承认
子女有***于家长的平等***权
但他并不赞成家长或君主无情地
压制和残酷地占有子女或臣民
-
毋宁说
他更加希望家长或君主
应该充满温情和慈爱地
统治自己的子女或臣民
-
他理想中的
家庭或王国
也应是一个
上贤下孝的
和谐整体
-
洛克
似乎同时受到这两人的影响
尽管他在公开表述时对他们
只有激烈的批判
-
不过看起来
洛克的立场
似乎更折中：
-
从家庭之理来讲
洛克比较倾向于霍布斯
-
从家庭之情来讲
洛克则更倾向于费尔默
-
这是也为什么
洛克对家庭的态度
总是显得比较***
-
洛克批评费尔默的
一个重要根据即是
-
孩子的生命
并非来自父母
而是来自上帝
-
只有上帝才是
“生命
的创造者
和授予者”
而父母只是上帝
创造生命的手段
-
借用洛克的“财产权”说法
父母生育孩子的自然过程
并没有赋予他们
占有孩子的***
-
因为，占有权
或者，财产权
并非源于自然
-
而是来自“劳动”创造
但孩子真正的创造者
并不是父母
-
而是上帝
-
所以
孩子同父母一样
原本就是***人
-
只不过暂时寄养在父母门下
由父母义务抚养并教育***
-
等到***之后
他们便恢复
***之身
-
成为能与父母
平等的***人
-
但是，倘若光讲家庭之“理”
家庭似乎就变成了纯粹契约
而已经不再是人的自然状态
-
再说这种冰冷冷的
***和义务之“理”
也并不利于
培养家庭的
和睦与情感
-
单就此点而论
-
洛克
要比霍布斯
“审慎”得多
-
因为他很清楚：
假如只谈******
的自我保存
或利益计算
之类契约之“理”
-
不但父母
绝不可能
教育孩子
就连家庭
能否维持下去
都要成为问题
-
所以
洛克仍然
特别强调：
“上帝把
人们对儿女的深厚感情
交织在人性的原则之中”
-
正如
父母怀着“慈爱的心肠”抚养儿女
儿女对父母也应该用感激来回报：
“尊礼和赡养，作为儿女应该报答
他们所得的好处的感恩表示
-
是儿女应担的必要责任
和父母应享的特殊待遇”
-
洛克似乎也承认
这种父母和孩子
的家庭情感
也出于自然
-
而非单纯
自我保存
的延伸
-
洛克的“***”
或者深刻之处
在于：
-
一方面
他不希望家庭变成为
一个家长***的王国
-
由一个高高在上的
权威家长统治
和奴役子女
-
更不希望这种家长制成为
***社会的统治原则
-
所以
他才不遗余力地依据
自然状态和自然***
批判费尔默的家长制
-
但另一方面
洛克也并不希望
把家庭变成一个
只讲***和义务、
不讲情感的
契约王国
-
使父母
和子女
都沦落为
原子式的
孤独个体
-
从内心深处讲
他倒希望家庭能保持
一种和睦关爱的情感
-
为此他
甚至不惜肯定了
家长权威的意义
-
哪怕这种权威
只是暂时性的
-
所以洛克以为
一个理想的
或者健康的
家庭应该是
寓“情”于“理”、
寓“理”于“情”
-
不过，这一个
说法的前提是：
家庭之“理”
必须优先于
家庭之“情”
--
这是因为：
***必须，优先于，德性
***必须，优先于，权威
-
质而言之
洛克希望家庭的教育
能够实现这样的目标：
-
肯定家庭之理的前提下
培养孩子家庭之情
-
肯定***的前提下
塑造孩子的德性
-
肯定***
的前提下
教导孩子
对权威
的尊重
～
06***与德性
-
综合前文所述
-
洛克理想的
家庭模式
应该包括
父母和子女在内
的所有家庭成员
-
既能够相互尊重
对方的***和平等
又能够相互和睦和友爱
-
借用洛克的继承者
亚当·斯密的话来说
-
每一个人
既有自爱
又对家人
富有同情或
友爱之心
-
家庭
之所以拥有
特殊的地位
-
乃是因为，它处在于人的
自然状态与***社会之间
-
成为沟通二者的桥梁
-
而在洛克看来
家庭的重要性
主要表现在
两个方面
-
一方面
家庭把一个缺乏理性和***的人
教育成一个成熟了的理性***人
-
他在家庭中培养了
分辨善恶、判断好坏及
知道***和义务的能力
-
最终
使他能够***
走进***社会
-
成为一种
***社会中的
***公民
-
另一方面
家庭
同时还培养了孩子对他人
的尊重、关怀和共同情感
-
使他尽可能地避免狭隘的
自私自利和贪婪的***欲
-
这种
相互尊重的
相互关怀的
共同情感
-
维持了
***社会的
基本凝聚力
-
使***社会
尽可能避免沦落为一个
纯粹利益算计和交换的
“市民社会”
-
家庭的双重作用
就是洛克教育思想的核心
也是《教育漫话》的要旨
-
前文讲过，《教育漫话》
不是一篇研究教育问题的哲学论文
而是类似于一篇娓娓而道来的随笔
-
如果
非得说洛克有什么教育哲学
那也不应该是《教育漫话》
而是是他的《人类理解论》
-
正是在这部哲学著作中
洛克在考察人类知识的
来源、范围和限度的
同时
也描述了一个人的
成长和“教育”过程：
-
他的心灵（mind）
最初犹如一块“白板”
然后获得感觉和反省等简单观念
并且借助
“联想”（association）和
“抽象”（abstraction）能力
形成了各种复杂观念和抽象观念
-
最后拥有
完整的理性能力
能够获得确定的
命题、知识或真理
-
但这并不是
洛克本人的意思
因为在洛克看来
-
教育首先
不是一个理论问题
而是一个实践问题
-
这就同时涉及到了
《政府论》与《教育漫话》
在形式和内容方面的根本不同
-
前文已经说过
《政府论》的主题
是作为公共领域的***社会
-
而《教育漫话》的主题
则是作为私人领域的家庭
-
考虑费尔默
对家长制与
******的
混淆
-
洛克有意把
***社会与家庭
分属不同的领域
-
洛克在
《关于绅士阅读与学习的
一些思考》当中有一段话
或许
有助于我们
更好地理解
二者的差别：
-
“***包含两个
非常不同的部分，
-
其中一部分包括社会的起源
以及******的建立和范围，
-
另一部分
则涉及社会
的治人技艺。”
-
前一部分应该是指
《政府论》，
后一部分虽然并非
直接针对教育问题，
-
但是教育显然
可以算作一种
“治人技艺”，
尽管其“管教”对象
不是***，
而是儿童。
-
这种
形式上的差异
恰恰地反映了
内容上的差异：
-
《政府论》，的要旨，是***，
《教育漫话》的要旨，是德性。
-
《政府论》关心的是
人在自然状态当中
拥有何种自然***，
-
***社会如何通过法律
来去保护这种自然***。
-
人的自然***包括
“生命、***和财产”
-
其核心就是
人的“自我保存”，
更加准确地说是：
“舒适的自我保存”。
-
但是这些问题在
《教育漫话》
当中却很少涉及
-
《教育漫话》关心的是，
如何使孩子运用理性
控制自己的欲望，
-
如何培养他们的
明智、勇敢、节制、
慷慨、正直等德性，
如何教导他们懂得
友爱、尊重他人、
富有同情和恻隐
之心。
-
简而言之，
《教育漫话》
给人的印象是：
洛克
似乎不是
***主义
***哲学
的开创者，
-
反倒更加像是
古代***哲学
的忠实继承者。
-
洛克通常
会被贴上
“享乐主义者”
的标签。
-
倘若
这种说法
能够成立，
那也只能勉强
适用于《政府论》，
而不是《教育漫话》。
-
譬如，斯特劳斯在
《自然***与历史》
中这样评价洛克：
“洛克是一个
享乐主义者：
-
所谓好与坏，
不过即就是
快乐与痛苦。’
-
他所持的是一种
奇特的享乐主义：
最大幸福’并不在于
能够享受最大的快乐，
-
而是在于能够
拥有那一些产出
最大快乐的东西’”
斯特劳斯的
这一理解
不能说
不深刻，
-
但却多少
有些违背
“要按照作者
理解自己的方式
来理解作者”的精神，
-
偏离了洛克
本人的理解。
-
造成这种误解的
主要原因即在于，
-
斯特劳斯似乎完全忽视了
洛克的《教育漫话》。
-
其实只要
对《教育漫话》稍有了解，
便可发现：洛克绝非一个
简单的“享乐主义者”，
-
他对德性
重视的程度并不亚于
柏拉图、亚里士多德
等古代哲学家。
-
譬如在《教育漫话》
洛克就以一种
亚里士多德式的口吻
对我们谆谆教导：
“一切德性和价值的
伟大原则和基础在于：
-
一个人
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
能够不顾自己的爱好
而纯粹地遵从理性
认为是最好的指导，
-
虽然
欲望倾向于
另一个方向。”
-
因此，真正的问题并不是在于：
洛克是不是一个“享乐主义者”，
-
而是在于：洛克为什么
在《政府论》当中只谈***，
而《教育漫话》中只谈德性？
-
这个，颇为
吊诡的问题
实则揭示了
洛克的内心矛盾。
洛克并非不知道，
一个人生来就是为了
追求美好的幸福生活，
-
这种
幸福需要
通过德性
来去实现。
-
尽管洛克是
一个现代人，
尽管他是
***主义
***哲学的
开创者之一，
-
但在这一点上
他同柏拉图和
亚里士多德
等古代哲学家
并无多大分别。
-
洛克曾经说过：
“人生在世的幸福，
就是这样一个
简短而充分的
说法：
健康的心灵
寓于健康的
身体。”
-
不管怎样，这同任何***的
“享乐主义”或“舒适的自我保存”
都毫不相干。
-
——当然必须清楚的是，
这句“格言”并非出自《政府论》，
而是《教育漫话》的开篇。
-
***与德性的分离，
归根到底仍然是
***社会与家庭
的分离。
-
但是，这种分离
既不是毫不相干，
也不是水火不容，
-
而是恰恰包含了
某种内在的关联。
-
这个看似是自相矛盾的做法，
实则体现了洛克的良苦用心。
-
幸福和德性固然即是
人生在世最高的目标，
-
但却不能通过
***社会来实现，
倘若非得这么做，
-
那么其结果
就是非但不能
实现最高的目标，
-
只怕连最低的目标
——和平与安全——
都难以保障：
人类社会
要么陷入持久的战争状态，
要么接受残酷的家长***。
-
几千年来，
人类，一次又一次用最美好的理想
制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很***的灾难，
-
难道不就是
最好的证明
-
归根到底，
***只能够
维持自己的
最低的目标，
-
保护人的“生命、***和财产”，
-
而把德性和幸福
这一个最高目标
-
寄托于家庭，
-
寄托于
被古代***哲学
所排斥的“家政”
-
因为从自然上讲，
人非“***的动物”，
而是“家庭的动物”。
--
尽管现代***主义者
把***与家庭教育、***与德性
相互分离的原则归之于洛克
-
但相比之下
洛克的立场
则要谨慎得多
-
因他比他们更清楚
这样一个根本事实：
-
***社会并非不需要德性，
尽管它本身不能培养德性；
-
家庭教育
也并非不需要***，
尽管它之本身
不能保证***；
-
没有德性
支撑的***社会
将无法长治久安，
-
没有******
作为保障的家庭教育
将时刻面临家长制的危险。
-
这无可回避
的根本事实，
既能够解释
洛克看起来
为什么那么
犹豫不决和
***不明，
-
也能说明洛克***哲学的
为什么包含了那么多
复杂的张力：
-
***社会与家长制，
家庭之理与家庭之情，
***与德性。
-
归根结底，
所有这些张力
都来自一个贯穿
洛克***哲学
始终的基本张力：
***与权威。
-
而在
肯定***的前提下，
如何通过家长权威
-
培养孩子的
理性***能力，
就是洛克的《教育漫话》
所要回答的根本问题。
～
07
***与权威
塔科夫教授指出：
“洛克
在***作品中
花上好些篇幅，
为了要将
******
自父权论
的主张中
解脱出来，
并且将
父权范围
减至最低，
而在谈到
教育之时，
又竟然
那么坚持要把它
完全交托给父母，
实在让人
觉得矛盾”
不过我们注意到，
洛克恰是在区分
******与父权
（家长制）
的前提之下，
有限度地承认了
家长权威的意义。
对我们来说，
这应该是理解
洛克教育思想
的关键所在：
所谓教育
也在肯定
孩子***
的前提下
通过家长权威
培养他的***
最终使他
不再需要
这种权威
不过这里
马上面临
两个问题：
首先，
既然孩子原本就有“***”，
为什么还要培养他的***？
其次
家长权威如何
能够逐渐隐退
转化为对孩子
平等******
的尊重
和“承认”
最终完全变成一种美好的亲情？
这是本文最后所要讨论的问题。
洛克在《政府论》
不厌其烦地证明：
人在自然状态中
拥有自然***
或者说
人在自然上
就拥有***
这一
基本原则，不仅适用于父母
同样并且，尤其适用于孩子
孩子在
自然上所拥有的***
首先就是“自我保存”
他必须维持
自己的生命，
需要基本的
生活必需品，
但鉴于孩子没有
独自生存的能力，
所以这一义务
也就暂时落在
父母身上
不过前提仍然是，
孩子并不是父母
可供支配的财产
——
还是洛克
那句老话：
父母养育孩子
是应尽的义务，
但并不构成他们
占有孩子的***。
洛克当然
非常清楚，
自我保存并不是
自然状态的全部，
孩子同任何***一样，
除了自我保存
这个基本欲望
之外，
还有
更奢侈的欲望：
他也渴望占有
更加多的东西，
渴望支配和统治
包括父母在内的
所有其他人，
他对于***的渴求
也不亚于任何***
——
“得其一
而思其二、
死而后已、
永无休止”，
而且，更加直接
甚至，不加掩饰。
在《教育漫话》
讨论德性教育
的主体部分
对孩子
这种“自然状态”的描述
几乎随处可见，譬如：
娇生惯养、撒谎、虚荣、
颐指气使、矫揉造作，
几乎让人怀疑孩子
究竟是天使
抑或是魔鬼。
一句话，
孩子与***的区别
既不在于自我保存，
也不在于***欲或虚荣心，
而是在于他没有
理性的节制能力。
而在这种
情况之下，
唯一能够
节制他的
即系就是
家长权威。
洛克在《教育漫话》
的某些地方谈到家长权威时，
似乎一反《政府论》的立场。
譬如说，他在第41节
以一种酷似费尔默的口吻说：
“子女幼小的时候应当把父母
看做君主和绝对的统治者，
去敬畏他们。”
更令人难以置信，
洛克甚至肯定了
责骂和体罚在
特殊情况下的
正当性，
譬如孩子
一错再错、
屡教不改
而且公然
违抗之时，
那就应该
毫不犹豫地
施以体罚，
甚至
“当孩子第一次
应该受到体罚
的痛苦时，
一定要在完全
达到目的之后
才可中止，
否则还要
逐渐加重，
这种痛苦
应该首先
征服孩子的内心，
树立父母的权威。”
当然，洛克并不认为
家长权威就是教育的全部，
甚至不是教育的主要意图，
否则
他反对费尔默
也就没有什么
意义和根据了。
洛克：
家长权威，始终
只是教育的手段
而非教育的目的，
其目的是要培养孩子
运用理性自我节制的能力，
以至于最后孩子可以“登楼抽梯”，
不再需要这种权威的外在节制；
或用康德
的话来说，
孩子
尽可能地
从他律转
化为自律，
从外在立法
成为内在的
“自我立法”。
但困难在于，
孩子
既没有足够
的理性能力
也没有
自然的倾向
自发地追求
节制和德性
——
毕竟这在某种程度上
违反了孩子追求***
的自然冲动。
这点再次凸显了
前文那个问题的
“吊诡性”：
假如
渴望统治
或者支配
他人的
***欲，
原本即就属于
人的自然本性
或者自然状态，
那么如何把这种强大而危险的欲望
转化而为对他人***的承认和尊重，
同时获得他人对自己的承认和尊重？
洛克给出的
答案仍然是；
用***欲征服***欲，
用虚荣心化解虚荣心，
用野心对抗野心。
《教育漫话》
颇能体现洛克的意图：
“我们
从摇篮的时候起就是
一些自夸自负的动物，
不妨让他们的虚荣心
在有益于
他们的
事情上面
得到鼓励；
应当利用
他们的自负心理，
使他们去做有益于
发展其长处的事情”
这一点
既适用于，***社会，
更适用于，家庭教育。
那么家长
究竟应该
怎么做呢？
洛克说：
儿童的欲望
反而有助于
他们的德性。
一旦你能够借用这些方法，
使他们为自己的错误行为
感到羞耻（除此之外
我不希望
用其他的
惩罚手段），
使他们热爱
自己的名誉
并且为此
感到快乐，
你就
可以随意
管教他们
而他们
也会热爱
一切德性”
毫无疑问，这是
《教育漫话》
的全部秘密所在：
要想使孩子放弃过渡的
虚荣心和***欲，
那就必须唤起他的羞耻之心，用名誉（reputation）取代虚荣（vainglory）。名誉和虚荣看起来差别不大，实则差之千里：名誉要靠他人“承认”，虚荣则是自我确认或“自我中心”。如何把自我中心扭转为他人承认，就是教育的要旨所在。明白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洛克这番谆谆教导的良苦用心：“名誉虽然不是德性的真正原则和标准，但它最接近于德性的真正原则和标准；名誉是大家根据理智、对于有德性的良好行为的一种不约而同的证明和赞扬，因此在儿童长大之前，还不能用自己的理智去分辨是非的时候，最适合用来引导和鼓励儿童。”
对洛克来说，家长权威既非如霍布斯所言只是用来使孩子对家长产生畏惧，亦非如费尔默所言只是用来培养和睦的亲情。洛克并没有否定这两种作用，他只是认为它们不足以涵盖家长权威的全部含义甚至主要含义。家长权威的作用重在对孩子尊重和承认，尤其是对孩子***和理性的承认。这种承认在逻辑上同***社会中每个***之间的相互承认并没有什么两样：尽管孩子缺乏理性***能力，但他仍然希望被家长“承认”，希望得到家长的认可和表扬，并从家长那里获得“名誉”——他尤其希望获得的承认是：父母也把他“当作”一个有理性能力的***人，尊重他的意志。说得更简单些，对孩子来说，父母承认并且尊重他的***和理性，比他是否真的拥有***和理性更为重要。***的意义不在于是否真的***，而是在于是否被“承认”为***——这一点适用于孩子，焉知不能适用于***社会中的***人？
家长若想如此，则必须自己以身作则，逐渐弱化自己的权威，尊重孩子的***和意志，为孩子树立“榜样”。在“榜样”的影响下，孩子逐渐学会克制自己的虚荣和***欲，懂得推己及人，富有同情和恻隐之心，尊重并热爱父母、兄弟姐妹以及其他亲朋好友，进而尊重所有的同胞，培养最基本的爱国之心。这种由家庭影响和教育出来的爱国之心和公民德性，最终成为维系***社会的坚强凝聚力，使它不至于沦落为一个人人只求自私自利的“市民社会”。
07
公民与绅士
初看起来，洛克的《教育漫话》似乎仅仅是要培养***社会所需要的普通公民。这个第一印象并非没有根据，因为《教育漫话》一开始就说明了洛克的用意。洛克承认，人在自然（心灵与身体）上确实存在着不平等，“有些人生来就有智慧的心灵和强健的体魄而不用别人多少帮助。凭借天赋的才气，他们自幼便能向着最美好的境界发展；凭着超人的体质，他们生来就能成就伟大的事业。”但是，洛克接着说，“这样的人本来就很少。我敢说，平常的人之所以有好有坏，之所以或有用或无用，十之***都是教育造成的。人与人之所以千差万别，都是出于教育的不同。”洛克不是柏拉图，这一点从他对费尔默的反驳就可以证明。洛克更重视这“十之***”的平常人，而不是“十之一二”的少数人，他的理想也不是由这些少数“护卫者”（guardians）所统治的“家长制”等级城邦，而是一个***平等的***社会。
确立了教育的基本原则之后，洛克便着手阐述教育的目的和内容。人生在世的幸福是“健康的心灵寓于健康的身体”，教育的目的就是塑造身体和心灵的健康或德性。这一点不是洛克的发明，而是一个古老的西方教育传统，其源头就是洛克所反对的柏拉图。洛克反对柏拉图的理由是，教育不应该由***来担当，否则必将导致家长制，而是应该由家庭来完成。但是除了这个根本分歧之外，洛克的教育目的和教育内容同柏拉图并无多大分别：《理想国》也同样认为，教育的目的是培养身体和灵魂的德性，所以就包含了身体教育（体育）和灵魂教育（音乐教育）两个内容。大体而言，洛克的《教育漫话》也包含了这些内容：首先陈述教育的作用，其次具体阐述教育的内容（身体教育和心灵教育，其中心灵教育又分为道德教育和才智教育），最后总结了教育的培养对象。所以整体上看，《教育漫话》（共217节）的结构大致如下：第1节至第3节：教育的作用第4节至第30节：身体教育第31节至第146节；道德教育第147节至第216节：才智教育第217节：教育的培养对象。
《教育漫话》的这种结构安排显然并非出于随意，而是体现了洛克的意图。首先，与身体教育相比，洛克显然更重视心灵教育，这从篇幅的安排上也可以体现。至于原因，洛克和柏拉图也并无什么分歧：身体在自然上就应该服从于心灵。其次，与才智教育相比，洛克更重视道德教育，原因也不难理解：一个人倘若才智平平但身体健康、道德良好，虽则很难成就伟大事业，但也能够获得幸福，并且成为***社会中的良好公民，但倘若他才智极佳、身体健康但道德败坏，不但不可能获得幸福，反倒极有可能成为危害***社会的“乱臣贼子”。这一点，洛克本人非常清楚：
“我并不否认，对于心灵健全的人来说，才学对于辅佐德性与明智都极有帮助，然而同时我们也得承认，对心灵不那么健全的人来说，才学只能使他们更加愚蠢，甚至更糟。……才学固然不可少，但应居于第二位，只能作为辅助更重要的品质之用。”
那么最后，究竟有没有人能够完成洛克教育的全部内容，实现洛克的教育理想——身体健康，德才兼备？洛克当然希望有这样的人存在，但他们人数肯定不会太多。他们最终成为洛克教育的理想目标：绅士（gentlemen）。塔科夫教授有一段话，非常全面且准确地总结了这种绅士典范：
他们既有健全的体魄，又勇敢，必要时也可执干戈。更重要的是，他们既有能力又愿意照料自己的产业，或许进一步从事贸易，而在公共事务上是有见闻又积极参与的。就这个目标而论，为了成为具有这种品性的人，他们认识自己国家的历史、法律、地理，也明白世事发生的年代次序和其他有关事情。他们都能书善读。在道德品格上，他们的性情既不奴顺也不专横，他们是品性***和自力更生的***人。不过这种***倒也不曾免除了他们对别人意见的关注。相反，对别人的毁誉，既***口碑的力量，他们极为敏感。他们非常懂得如何借专心照料一己的私人财产来促进公益。同时，他们是对政府活动带有高度警觉性的旁观者。他们本身不会成为***之源，却意识到***的危险；在有需要时似更可作人民信赖的代表人物。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对《教育漫话》的第一印象恐怕就要有所改变：洛克似乎并非如他本人最初所说仅仅关心“十之***”的平常人，相反他也非常关心那些“十之一二”的少数人。在洛克看来，平常之人至多只能成为有道德感、遵纪守法并且尊重他人的良好公民；对他们来说，接受最必要的知识技能教育就足够了，至于更高的才学和能力，他们既不可能获得、也没有必要强求。但是这些少数人则非常不同，因为他们“不管作为一个私人，还是作为国家统治的参与者，都必定掌握了关于人的知识（theknowledgeofmen）”。他们身体强健、德才兼备，他们外可御敌、内可安邦。在洛克的心目中，似乎正是这样的绅士成为******社会的真正守护神。
结语
洛克的***哲学与其说开创了一个***主义的思想传统，不如说是顺应了一个无法颠转的***和平等趋势。对于这一趋势，一百多年以后，法国的***思想家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中总结说：
一场伟大的******正在我们中间进行，谁都看到了它，但看法却不尽相同。一些人认为，它是一种新现象，出于偶然，尚有望遏止；而另一些人断定，这是一场不可抗拒的***，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历史上已知的最经常的、最古老和最持久的现象。
对比托克维尔的这一看法，我们不难发现，洛克已经在相当程度上预见了******社会在今天所面临的危机，他之所以格外强调家庭对于德性教育的作用，也是因为他试图给出某种补救性的方案。不过，就今天的社会***处境来说，洛克的这一努力不能算是很成功。随着个人***取代了德性成为现代***的基本原则，家庭在现代社会的地位也逐渐削弱，正如托克维尔所说，“在我们这个时代，家庭的各个成员之间已经建立起新的关系，父子之间昔日存在的差距已经缩小，长辈的权威即使没有消失，至少也逐渐减弱。”家庭地位的削弱直接导致了它的德性教育功能的萎缩，因为任何德性教育都必须以某种不可质疑的自然权威为前提，但在现代社会之中，诸如父（母）子（女）、师生之类的自然权威都已经受到了根本动摇，甚至最终趋向于消失。
从***主义的历史脉络来看，洛克关于家庭和德性教育的思考之所以不被后人重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哲学之基础，亦即所谓的“自然状态”和“自然***”，已经遭到了决定的挑战。这种挑战在卢梭、康德、黑格尔等后继者那里已经开始发生，而在十九世纪晚期直至二十世纪后半期则变成了彻底的否定。尤其是经过尼采、海德格尔及后现代主义的激烈批判之后，洛克的关于“人性”的教诲差不多已经被扫进了历史的坟墓。在这些激进的历史主义者看来，洛克关于自然状态或自然***的各种说法，与其说是对人性的真实描述，不如说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神话——因为人根本就不存在某种所谓的自然或本性（nature），任何所谓的“人性”都不过是一种历史的虚构。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持有这种看法的并非仅仅是***主义的批判者，而且包括了相当一部分的***主义***思想家，譬如柏林和罗尔斯。柏林认为，以洛克和斯宾诺莎为代表的近代***主义启蒙思想家把***主义变成了一种一元论的教条，因为他们人为地预设了某种所谓的人性或自然***。而罗尔斯则在《******主义》中更为明确地宣布，***主义并不需要某种关于人性的形而上学假定或完备学说（comprehensivedoctrine），而是一种来自一种公共理性之实践的“交叠共识”（overlappingconsensus）；由此，他把自己的***主义称为***性的***主义（politicalliberalism）。这样一来，他们一方面比洛克更彻底地坚持了***优先于德性或善的原则，另一方面也不再像洛克那样关心家庭和德性教育的问题。
从洛克的角度来看，柏林和罗尔斯的说法当然有着非常充分的理由：在一个多元主义的现代社会中，我们的确不可能就“什么是人性、德性和善”这一类的问题达成普遍共识；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通过一种******的***制度来保护每个人追求自己的“德性”或“善”的***。不过，我们似乎也可以站在洛克的立场提出这样的反问：假如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人性是什么甚至有没有人性，假如不依据某种人性的原则确立最低限度的善或德性标准，那么我们如何能够成功地建立一个******的***构架？
因此，就今天的社会***处境而言，洛克的***哲学或许没有为我们提供一个现成的答案，但却促使我们不得不反复思考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社会的起源和目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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